5月30日，福建省海运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金海翔”货轮“5.25”二氧化碳泄漏事故处置工作进展情况通报会召开，威海市委常委、副市长王亮，山东省政府事故调查组技术组组长、高级海事调查官张鹏飞通报有关情况。经专家组初步调查分析，事故原因系“金海翔”货轮三副连续失误操作所致，具体过程正在进一步核查中。这也与事故发生第二天威海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官方微博@威海发布 公布的事故原因一致。

        据《大众日报》报道，事发当天，因船公司要求，船长安排三副到二氧化碳钢瓶间抄写二氧化碳钢瓶有关参数。三副在攀附二氧化碳钢瓶查看时，意外碰触开一个钢瓶的瓶头阀，导致该瓶内二氧化碳气体进入管道系统。为防止管道内的二氧化碳气体进入机舱，三副通过微信向船载灭火系统检修公司专业人员询问处置办法，试图将管道内的二氧化碳气体泄放掉，但操作过程中又误触开启了增压阀，导致管道内压力气体顶开了通往机舱的总阀门和其他二氧化碳钢瓶的瓶头阀，致使大量二氧化碳气体释放进入机舱，报警器同步报警。由于船载灭火系统被意外启动，没有实现提前报警。当时，船舶维修人员正在机舱内正常作业，高浓度二氧化碳造成人员中毒窒息。

　　时间拉回到5月25日。这一天16时许，福建省海运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金海翔”号货轮在荣成龙眼港发生二氧化碳泄漏事故，最终造成10人死亡、19人受伤。30日的情况通报会披露，19名伤者中已有两人出院，其他仍在治疗中。

　　“金海翔”轮是一艘6.9万载重吨的干散货船，隶属福建省大型国有航运公司福建省海运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该船总长224.98米，满载吃水13.297米。事故发生时，该船正在西霞口修船公司维修。

　　由于这次泄漏事故，29人或死或伤。那么，究竟什么是二氧化碳系统？该系统在船上起到何种作用？这次事故又会带给人们怎样的启示和教训呢？

　　何为二氧化碳系统？

　　业内人士告诉航运界网，船上常用的移动灭火装置一般分为三种：干粉（针对电器起火）、泡沫（针对油起火）、清水，于发生初期、小范围火灾时使使用。如果机舱里发生大面积火灾，则需要通过释放二氧化碳灭火。上海森海海事服务有限公司船员管理部王雷子船长介绍，船舶固定式二氧化碳灭火系统由气瓶组、启动装置、分配阀、压力表、系统专用管路和喷嘴等组成。二氧化碳灭火剂经加压后以气液形式储存于二氧化碳钢瓶中，通过操纵瓶阀机构，二氧化碳经钢瓶阀件、管路、喷嘴喷射于被保护处所。施放到被保护处所的二氧化碳迅速气化，既排除舱内空气，又吸收部分热量。由于二氧化碳气体比重大于空气，故下沉覆盖燃烧表面，隔离空气使燃烧窒息以达到灭火目的。“二氧化碳灭火系统通常有手动、钢丝拉动和遥控释放等释放控制装置，不管采用何种方式，在二氧化碳灭火剂存放处所应备有专用的瓶头阀手动开启手柄”，王雷子表示。

　　据航运界网了解，机舱火灾时采用二氧化碳灭火系统进行灭火之前，必须保证机舱所有人员已经安全撤离并切断所有风道，船长及负责操作的现场责任船员包括替代人员（一般是驾驶员）应熟悉系统各设备的实际布置并熟练掌握操作程序。整个操作过程均要遵循一定的规程。

　　事故凸显船员培训制度不足

　　远东国际租赁有限公司交通与物流事业部高级海务经理董辉军船长表示，这一次事故的发生主要是三副不熟悉船舶二氧化碳系统的操作步骤和注意事项，也就是业务缺失。事实上，船员操作失误的深层次原因是当前海员培训体系存在问题，目前船员适任证书考试主要停留在理论考试，缺失实物操作和培训。无独有偶，上海森海海事服务有限公司船员招募总监罗成认为，对于船员的失误操作，可能和船员素质有关，但是也和公司管理有关。“船公司或者船舶管理公司有没有完整的监督体系，确保船员的操作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进行，或者说公司有没有完整的培训体系，在船员休假和在船期间能定期的给船员进行培训”，罗成说。

　　也有业内人士告诉航运界网，船舶发生事故大多都能追溯到船员素质。目前我们采取的最直接的提升船员素质的做法是提高考证难度。到目前为止，即使国内的一流的海事高等院校航海类学生证书考试通过率也不足5成。“但事故发生率并没有明显下降，反而我们现在听到的事故越来越多。这就说明，我们的药方开错了，病症还没有消除”，该人士在回复航运界网的邮件中表示：“不能每出一次事情，就去逼迫船员业务管理部门提升评估难度。这里有联系，但不是逻辑的必然。”

　　多管齐下，让船员体面工作才是阻截事故的根本做法

　　董辉军认为：首先，要加强船员的安全意识培训。尤其是干部船员实际初次任职前应该加强职责相关关键系统操作的针对性培训；其次，船员公司、管理公司、船东应该加强岗前面试和培训；再次，应定期组织有针对性的关键性操作培训和模拟演练，加强履职过程中的访船考核和检查监督力度；最后，海事院校也应加强实务性考试和培训。同时，在船舶管理和日常维护中，船员公司、管理公司、船东等需加强派船前面试力度和广度，把好第一关，加强船舶针对性的培训监督力度、加强访船考核监督力度。此外，岸基支持力度也需要加强，比如安全指导和特殊操作全程监控等等。

　　是不是努力改进完善了船员培训体系就可以根治事故的发生呢？上述业内人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真正为船员的生活和工作减轻负担，让其能安心的在船上工作，进而降低事故发生的风险与概率。

　　近年来，我国在推动船员监管去行政化方向上做出了很大改变。通过政策开放，鼓励船员从单位走向社会。诚然，市场化的方向本身没有错，也是大势所趋；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还存在不少改进的空间。该业内人士表示，目前申办海员证不必由航运公司出面办理，评估机构也逐渐社会化，使得船东和船员之间的关系就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这样就造成了船员流动性加大，而船舶管理模式还在沿用原有观念和思路。不少船舶管理机构对船员的制约减少，却对船员素质的质疑增多，岸基人员与船上人员的信任关系遭到一定程度破坏。“简言之，开放船员个人申办海员证件的同时，还要继续鼓励船员继续归入相对固定的单位。同时鉴于船员职业的特殊性，为其所在的单位代为办证提供便利”，该人士建议。

　　不仅如此。多年来，我国社会对于船员职业的了解与关心程度远远不及其它国家，与航运大国、船员大国的身份严重不匹配。对于船员职业的宣传限于行业内“自娱自乐”且过于强调聚少离多、劳动环境恶劣、工作风险大等方面，造成船员在人民群众心中留下“辛苦的体力劳动者”的印象；加之随着社会经济不断发展，陆地职业选择越来越广，导致航海类专业学生和在职船员逐年流失，甚至很多年轻人理解出现偏差，不敢从事航海。对此，罗成对航运界网表示，现如今船型和过去已经有很大不同，大型化、自动化、互联网化程度均有提高，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新兴技术也在船舶上得到广泛应用。当代船员职业是依靠是科学和技术为国际贸易服务，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勇敢者职业”。他建议，对船员这一职业的宣传思路应该与时俱进。

　　董辉军则认为，政府部门需加强对船员工作的特殊认知度，甄别海员是特殊工种以及给予相应的规范和保护，提高待遇和福利。

       航运界网认为，从目前公开披露的信息表面分析，“金海翔”轮事故暴露出船公司和船舶未对船员开展相关培训，或者培训效果不佳，不能确保关键船员熟悉设备的相关操作。船上消防演习未达到预期效果，甚至可能出现演习作假等问题。船员对消防设备的检查流于形式，未真正明白设备的工作原理。而一件重大事故的发生，我们抽丝剥茧，总能从表象找到最深层次的诱因。在事故原因没有真正、完整地查清和公布之前，我们固然不能任意妄断。但透过现象看本质，不难发现船舶的安全管理、船员职业的健康发展是应当由全社会参与并且常抓不懈的。

　　同时，我们也要看到，“金海翔”轮三副作为当事人，本次事故对他本人也必然带来巨大伤害。事实上，他是本次事故的第30名受害者。

　　来源：航运界网

　　作者：陆婧 宋苗